愛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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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清輝手側輕輕撫過顧連翹的面頰, 食指留戀地感受指下的肌膚，檀口輕啟，仿佛在說最溫柔的情話。
可顧連翹知道他是認真的。
顧連翹被謝清輝的舉動鬧得背後的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，連嘴中甜膩的荔枝都變得無味。
戲臺上仍咿咿呀呀地唱著戲文, 可顧連翹卻沒有再聽下去的意思。
謝清輝卻像是閑了下來, 坐在她身邊, 握住她的手，眉目舒展著。
好像單坐在她身邊, 就覺得很心安。
往後的幾天日子裏, 謝清輝心情約莫是不錯, 沒在那事上太為難顧連翹。
但每次，顧連翹看到他翻動書頁的指尖，血氣便一股股往上湧。
她還記得，他故意嘗她的味道。
謝清輝抓到顧連翹撇過來的目光，見她落在自己的指尖上，緩緩走過柔和一笑：“你在看什麽？”
顧連翹自然不會說, 挪開視線，悶悶道：“......反正沒看你。”
謝清輝得意地擡高她的下巴：“我本來還不確定, 你這麽一說我倒是能確定了。”他看著自己骨節修長的手指, 輕哼一聲：“手有什麽好看的，得拿著用，你才知道滋味。”
顧連翹生怕他又發瘋地對待自己, 還未起身, 肩膀又被他給壓下去, 她略擡起下巴, 有些氣惱：“你除了這樣對我，還能怎麽？”
謝清輝溫柔地摸著她的腦袋, 將她額前的碎發一點點別到耳後，“連翹，我這是我能找到既可以懲罰你又不能傷害你的最好辦法了。換成別人這樣巧舌如簧，我早就把它舌頭給割了。”
說著，不等顧連翹回答，伸出二指探入她的口腔，輕撫般拽著她的舌頭。
顧連翹想躲，卻被他看出意圖，扣住她的後頸。
他的手像靈活的蛇，在顧連翹的口腔裏不給她半絲逃離的機會。
顧連翹的臉頰貼在他的小腹上，略張著口，想要掙紮，可他的懷抱太緊，如蛇一般纏繞著她讓她無法動彈。
甚至她連自己的身體都掌控不住，她的舌被謝清輝反覆撥弄，已微微有些腫了，嘴角一些液體無意識地溢出，蹭在謝清輝的衣袍上。
液體滲透謝清輝的衣衫，他的體溫滿滿過渡過來，顧連翹甚至能感受到他肌理下面脈搏的跳動。
顧連翹大半張臉緊緊貼在謝清輝的腹部上，他手指的動作半點未卸下，每次都是這樣，他總是衣冠楚楚的，把自己折磨到精疲力竭，他是不是仍是神志清明？而看著她一個人獨自淪陷。
她用盡力氣，擡頭去看，只見謝清輝略垂低著眼，眼眸濃黑，看上去跟平常沒有半點變化，唯有鼻梁上潤有一丁點汗珠。
捕捉到顧連翹的眼神，他喉結動了動，似是再也忍耐不住，俯身，帶著洶湧的情意將在欲海中浮沈的顧連翹又帶回深海之中。
顧連翹覺得今日一定逃脫不了被他吃抹幹凈，沒想到門口突然響起了叩門聲。
謝清輝猛然從這場綺麗的美夢中驚醒，他抱著顧連翹，心跳如雷。
貼得太近了，顧連翹甚至能感受到他身體上並不細微的變化。
謝沈硯的聲音在門外響起：“公子，太子爺在偏廳等著你。”
謝清輝半晌沒說話，低頭看了顧連翹好久，那眼神似是要把她吃入肚腹之中。溫度從他緊挨著的胳膊上傳遞過來。
似火，燙熱。
良久，謝清輝嗓子略微沙啞：“來了。”
謝沈硯的身影滿滿走遠，顧連翹有些不敢去看謝清輝的神色，她心也跳得很快。
她感覺習慣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事，明明告訴自己，不要被謝清輝給蠱惑，不要喜歡上她。
可是她的身體卻逐漸開始習慣他。
他的味道，他細小的動作細節，還有他望向她熾熱的眼神，都讓顧連翹心神起伏。
“就在這等我，等把事處理完了，我就回來。”
他拍拍顧連翹的肩，生怕她有半點不開心。
顧連翹細細一品，好像她是那種人一樣，腦子裏光想著跟他做那事。
她清了清自己沙啞的嗓子。
“謝公子有事就去忙，我不礙事...”
剛說完，謝清輝便又在她臉頰上落了一下吻。
輕輕地，像在山野之中蝴蝶在面上挨了一下。
細微的觸感讓顧連翹不可置信地捂著自己的臉。
像是不敢相信病得厲害的謝清輝竟有這般柔情的時刻。
謝清輝看到她微微瞪大眼，張開嘴的模樣，怎麽看都覺得可愛極了。
他的顧連翹當真是個瑰寶，讓人見了都恨不得把她藏起來，不讓人發現她的美好。
謝清輝將顧連翹的衣服整理好，這才打開房門出去。
顧連翹仍捂著自己的臉頰，她感覺謝清輝的那個吻就像是一點火星子，點在她這根蠟燭上，即使再不想t燃燒發熱，但仍慢悠悠地，逆著風耀出火光出來。
她揉了揉自己的臉。
臉很燙，也很熱。
她起身去照鏡子，只見鏡中少女眼眸明亮含著春水，面頰也紅得厲害。
顧連翹嘗試用呼吸來調節自己的異樣，但是不行，還是那麽熱...
明明有過那麽親密的接觸，她卻為這麽一個小小的觸碰，而感到難為情。
這未免也太沒出息了吧？
顧連翹拍了拍自己的臉，更燙更熱。
她走來走去，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碗茶忙飲了過去。
一杯涼茶下肚，深鉆骨髓中的熱終於滿滿消散。
就在這時，門扉又被人叩響。
“誰？”她看過去，話音剛落，門就被人從外打開。
那是一個少年郎，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，膚色略黑，身著明黃色繡龍紋錦袍，外罩淺黃色紗衣，腰間環佩香囊俱全，頭上的發冠是金刻鏤空的二龍戲珠。
見顧連翹這副模樣，挑高了眉，那雙眼瞧了她又瞧，喟嘆道：“難怪謝大把你牢牢藏著，當真是個美人。”
他從慢慢掃視顧連翹，打量的神色讓顧連翹覺得他似在掂量一塊肉。
他輕笑一聲，十分自來熟地坐下：“美人兒別慌，我這次來不是可不是為了調戲你的。”他倒了杯茶，見是涼的，飲了好幾口才慢慢道：“你可知謝大...”他伸出食指，在太陽穴附近饒了繞：“這有病吧？”
顧連翹抿唇，不應答。
見她這副模樣，蕭元澈直言道：“他這病癥有些像他爹當時知道他娘自縊後的模樣，太醫說是遭受的刺激太大。”他頓了頓，看著顧連翹：“你也知道，謝大他爹最後也是自裁。我爹，啊，也就是太子。”他伸手擺弄了一下自己的衣袍：“再經過這麽一遭後，對權勢更為看重，從前咱們根基淺，一落難朝中都無人幫腔，如今重返長安。我爹的意思是讓我娶一位出身世家的嫡妻，再娶幾個權貴之女做良娣。我這般，謝大也逃不過，必然也是需要結親的。”
說完，他一眨不眨地盯著顧連翹。
顧連翹挪開眼神，淡淡道：“他要娶誰，關我什麽事？你去同他說，跟我說有什麽用？”
他呵笑一聲：“嫂子，話可不是這麽說的。”顧連翹被他的一聲嫂子喊得肉麻。
“你可知，只要你在謝大的身邊，他便不願同意去結親，日日跟我父親說要迎娶你的事。”他話未說完，手指卻在桌面上敲了一敲。
“我爹就是聽說你哭著鬧著要離開謝大，這才讓我過來這麽一趟。”
“你想離開他嗎？”
“或者，你想要自由嗎？”
蕭元澈洞悉一切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，似是早就看透了她的靈魂。
他的話在顧連翹的腦海裏擲地有聲，她下意識想答應。
可不知為何，卻想到謝清輝臨走前的那個吻。
她捂著臉，好像他的氣息仍停留在她身側。
蕭元澈見她猶豫，直言道：“顧姑娘，不管是走還是留，當然這得你自己決定。只是......”他看著她，嘴角微微翹起：“從前在府邸中時，謝大對你一再忽視，同你相好的那個郎中也死在他手上...更何況，他明明知道殺顧夫人的人就藏匿在你身邊，偏生藏著掖著，故意給你致命一擊。”
他直視她的眼睛：“這個坎，你當真能過去嗎？”
已是夏末，天氣轉涼，院內石榴樹掛著紅艷艷的果子，地上一只秋蟬從樹幹上掉落，砸在青石板上，揮動不起翅膀，只能在地上打轉，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哀鳴。
顧連翹一直看著那只蟬，從它奄奄一息到絕了聲響。
蕭元澈以為自己等不到他的回答了，沒想到顧連翹擡起頭，卻問：“怎麽做？”
**
夜傍，終於還是落了雨。
細密的雨絲夾帶著涼風，一掃前幾日的悶熱。
縱使小廝給謝清輝打了傘，回來時他的衣袍邊角依然濕透了。
臨進門前，他掏出錦帕擦了擦臉上的水珠，又站在屋檐下將身上的寒氣散盡了，這才近屋。
大夫說顧連翹在逃亡路上虧待了身子，要註意別沾染了涼氣，不然等到以後懷孕生子有她好受的。
一進屋，便見顧連翹背對他坐著，撐著下巴看著窗外的雨幕，她之前一直很喜歡的小奶狗圍在她身邊打轉，但她也沒多大興致跟它一起鬧騰。
謝清輝讓人把奶狗抱了出去，顧連翹才如夢驚醒，回頭看著他頗有些不自在。
謝清輝將打濕的外袍脫了掛在屏風上，以為她還在為下午的事不好意思，走過來，握了握她的手，見她沒受涼，才問：“還沒緩過來？”
顧連翹臉色有些發白，錯開他的視線：“沒有。”
謝清輝拉著她的手，把她拽了起來：“你看我可是信？今夜雨這麽大，晚上想吃什麽，我喊他們去做？”
顧連翹實在沒心思想那些，低著頭：“隨便。”
“西域進貢了些香料過來，叫孜然，聽說把牛羊肉烤得滋滋冒油再撒點在上面，味道個外好。”
“隨便。”
顧連翹的心裏壓著一塊沈甸甸的石頭，謝清輝越是對她好，她越是感覺負重。
不如還如同往日那般，就算是走，也不至於太過難受。
謝清輝輕笑，帶著她出了廂房，沿著檐廊聽著雨水敲擊房屋瓦舍之聲行到了另一間房屋。
“那要不要跟我一起沐浴？”
顧連翹一楞，只見他已將房門打開，裏面的熱氣爭先恐後地鉆了出來。
他好笑著：“怎麽現在不跟我說‘隨便’了。”
說著，將門口的她將拽了進來，“今晚這麽冷，這的池水是從山上溫泉口引下來的。跟我一起沐浴，還能驅驅寒。”
在熱氣熨帖裏，顧連翹幾乎喘不過氣。
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謝清輝在解她的腰帶，而他還是那副溫文爾雅、正人君子的裝束。
她想起蕭元澈說的。
“再過幾日，你便能離開謝大，離開長安這個地方。若走了，這輩子都不要踏回長安。”
顧連翹答應了。
謝清輝體制偏涼，可他身體的溫度卻在熱氣中一點點變得溫暖，落在顧連翹敏感的肌膚上並沒有往常那麽涼。
她握住他的指尖，擡起頭去看他。
謝清輝。
她愛他嗎？
她不知道。
恨他嗎？
約莫是有的。
所以，離開是一件必然的事。
謝清輝的手被她握著，也不反抗，在他眼裏，她便是反抗也是小貓一般的力氣，徒添趣味。
他便就著她握住自己手的指尖，慢慢吻上去，緊貼脖側，他能聽到她從嗓子裏不由自主發出的“嚶嚶”聲，衣衫不知在何時盡數委在地上，像雨後掉落在地上的山茶花，而謝清輝卻踏過那厚重重疊的山茶花瓣，抱著顧連翹入了溫泉池。
濃密的水汽，氤氳的熱氣讓顧連翹看不清謝清輝的臉。
正因他也看不清自己，她才能大著膽子去看他。
謝清輝環住她的腰，顧連翹一點點坐下去。
密密麻麻的吻親在她背後的蓮花樣式，他如同水妖一般，鼻尖從她的肌理蹭過，捧著她的臉：“早就想問你，你的背後怎麽還有刺青？紋的時候不疼嗎？”
激蕩的水流讓顧連翹的腳幾乎觸不到池底，她緊緊握住謝清輝的肩膀：“我爹說我們顧家人都紋了有，嗯。”
她好像有些疼，皺著眉，謝清輝當真是喜歡極了她這個表情，輕輕地吻上去，一點點啄開。
他對顧連翹越是溫柔，顧連翹便越覺得心像是被人掐了一下，酸得厲害。
有些感情其實沒辦法抽絲剝繭地說出來，哪裏是恨，哪裏是愛。反倒是糾結在一起，成為一團亂麻。
可處理這團亂麻的最好辦法，就是離開，只要人走了，再濃厚的感情也會變淡，變淺，變透明。
她握緊自己的手，在心裏告訴自己。
最後一次了，這是最後一次了。
隨著這種念頭從內心深處湧現出來，她似是豁出去一般，睜開眼看著謝清輝。
他漆黑的發被水潤濕，如同海草一般彎曲在胸膛上。
他看上去清瘦，可身體卻很結實，皮膚下血脈僨張，顧連翹伸出手抵在上面，一點點感受它的跳動，然後在極樂時，俯過去，親了一下他的唇。
然後輕輕舔了一下他的唇峰。
就這樣吧，以後就真的橋歸橋，路歸路了。
她在心裏對自己說。
卻不知自己無形的舉動讓“海妖”一點點失去控制，拉著她在池水中一次又一次沈溺在極致的歡愉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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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清輝手側輕輕撫過顧連翹的面頰, 食指留戀地感受指下的肌膚，檀口輕啟，仿佛在說最溫柔的情話。
可顧連翹知道他是認真的。
顧連翹被謝清輝的舉動鬧得背後的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，連嘴中甜膩的荔枝都變得無味。
戲臺上仍咿咿呀呀地唱著戲文, 可顧連翹卻沒有再聽下去的意思。
謝清輝卻像是閑了下來, 坐在她身邊, 握住她的手，眉目舒展著。
好像單坐在她身邊, 就覺得很心安。
往後的幾天日子裏, 謝清輝心情約莫是不錯, 沒在那事上太為難顧連翹。
但每次，顧連翹看到他翻動書頁的指尖，血氣便一股股往上湧。
她還記得，他故意嘗她的味道。
謝清輝抓到顧連翹撇過來的目光，見她落在自己的指尖上，緩緩走過柔和一笑：“你在看什麽？”
顧連翹自然不會說, 挪開視線，悶悶道：“......反正沒看你。”
謝清輝得意地擡高她的下巴：“我本來還不確定, 你這麽一說我倒是能確定了。”他看著自己骨節修長的手指, 輕哼一聲：“手有什麽好看的，得拿著用，你才知道滋味。”
顧連翹生怕他又發瘋地對待自己, 還未起身, 肩膀又被他給壓下去, 她略擡起下巴, 有些氣惱：“你除了這樣對我，還能怎麽？”
謝清輝溫柔地摸著她的腦袋, 將她額前的碎發一點點別到耳後，“連翹，我這是我能找到既可以懲罰你又不能傷害你的最好辦法了。換成別人這樣巧舌如簧，我早就把它舌頭給割了。”
說著，不等顧連翹回答，伸出二指探入她的口腔，輕撫般拽著她的舌頭。
顧連翹想躲，卻被他看出意圖，扣住她的後頸。
他的手像靈活的蛇，在顧連翹的口腔裏不給她半絲逃離的機會。
顧連翹的臉頰貼在他的小腹上，略張著口，想要掙紮，可他的懷抱太緊，如蛇一般纏繞著她讓她無法動彈。
甚至她連自己的身體都掌控不住，她的舌被謝清輝反覆撥弄，已微微有些腫了，嘴角一些液體無意識地溢出，蹭在謝清輝的衣袍上。
液體滲透謝清輝的衣衫，他的體溫滿滿過渡過來，顧連翹甚至能感受到他肌理下面脈搏的跳動。
顧連翹大半張臉緊緊貼在謝清輝的腹部上，他手指的動作半點未卸下，每次都是這樣，他總是衣冠楚楚的，把自己折磨到精疲力竭，他是不是仍是神志清明？而看著她一個人獨自淪陷。
她用盡力氣，擡頭去看，只見謝清輝略垂低著眼，眼眸濃黑，看上去跟平常沒有半點變化，唯有鼻梁上潤有一丁點汗珠。
捕捉到顧連翹的眼神，他喉結動了動，似是再也忍耐不住，俯身，帶著洶湧的情意將在欲海中浮沈的顧連翹又帶回深海之中。
顧連翹覺得今日一定逃脫不了被他吃抹幹凈，沒想到門口突然響起了叩門聲。
謝清輝猛然從這場綺麗的美夢中驚醒，他抱著顧連翹，心跳如雷。
貼得太近了，顧連翹甚至能感受到他身體上並不細微的變化。
謝沈硯的聲音在門外響起：“公子，太子爺在偏廳等著你。”
謝清輝半晌沒說話，低頭看了顧連翹好久，那眼神似是要把她吃入肚腹之中。溫度從他緊挨著的胳膊上傳遞過來。
似火，燙熱。
良久，謝清輝嗓子略微沙啞：“來了。”
謝沈硯的身影滿滿走遠，顧連翹有些不敢去看謝清輝的神色，她心也跳得很快。
她感覺習慣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事，明明告訴自己，不要被謝清輝給蠱惑，不要喜歡上她。
可是她的身體卻逐漸開始習慣他。
他的味道，他細小的動作細節，還有他望向她熾熱的眼神，都讓顧連翹心神起伏。
“就在這等我，等把事處理完了，我就回來。”
他拍拍顧連翹的肩，生怕她有半點不開心。
顧連翹細細一品，好像她是那種人一樣，腦子裏光想著跟他做那事。
她清了清自己沙啞的嗓子。
“謝公子有事就去忙，我不礙事...”
剛說完，謝清輝便又在她臉頰上落了一下吻。
輕輕地，像在山野之中蝴蝶在面上挨了一下。
細微的觸感讓顧連翹不可置信地捂著自己的臉。
像是不敢相信病得厲害的謝清輝竟有這般柔情的時刻。
謝清輝看到她微微瞪大眼，張開嘴的模樣，怎麽看都覺得可愛極了。
他的顧連翹當真是個瑰寶，讓人見了都恨不得把她藏起來，不讓人發現她的美好。
謝清輝將顧連翹的衣服整理好，這才打開房門出去。
顧連翹仍捂著自己的臉頰，她感覺謝清輝的那個吻就像是一點火星子，點在她這根蠟燭上，即使再不想t燃燒發熱，但仍慢悠悠地，逆著風耀出火光出來。
她揉了揉自己的臉。
臉很燙，也很熱。
她起身去照鏡子，只見鏡中少女眼眸明亮含著春水，面頰也紅得厲害。
顧連翹嘗試用呼吸來調節自己的異樣，但是不行，還是那麽熱...
明明有過那麽親密的接觸，她卻為這麽一個小小的觸碰，而感到難為情。
這未免也太沒出息了吧？
顧連翹拍了拍自己的臉，更燙更熱。
她走來走去，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碗茶忙飲了過去。
一杯涼茶下肚，深鉆骨髓中的熱終於滿滿消散。
就在這時，門扉又被人叩響。
“誰？”她看過去，話音剛落，門就被人從外打開。
那是一個少年郎，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，膚色略黑，身著明黃色繡龍紋錦袍，外罩淺黃色紗衣，腰間環佩香囊俱全，頭上的發冠是金刻鏤空的二龍戲珠。
見顧連翹這副模樣，挑高了眉，那雙眼瞧了她又瞧，喟嘆道：“難怪謝大把你牢牢藏著，當真是個美人。”
他從慢慢掃視顧連翹，打量的神色讓顧連翹覺得他似在掂量一塊肉。
他輕笑一聲，十分自來熟地坐下：“美人兒別慌，我這次來不是可不是為了調戲你的。”他倒了杯茶，見是涼的，飲了好幾口才慢慢道：“你可知謝大...”他伸出食指，在太陽穴附近饒了繞：“這有病吧？”
顧連翹抿唇，不應答。
見她這副模樣，蕭元澈直言道：“他這病癥有些像他爹當時知道他娘自縊後的模樣，太醫說是遭受的刺激太大。”他頓了頓，看著顧連翹：“你也知道，謝大他爹最後也是自裁。我爹，啊，也就是太子。”他伸手擺弄了一下自己的衣袍：“再經過這麽一遭後，對權勢更為看重，從前咱們根基淺，一落難朝中都無人幫腔，如今重返長安。我爹的意思是讓我娶一位出身世家的嫡妻，再娶幾個權貴之女做良娣。我這般，謝大也逃不過，必然也是需要結親的。”
說完，他一眨不眨地盯著顧連翹。
顧連翹挪開眼神，淡淡道：“他要娶誰，關我什麽事？你去同他說，跟我說有什麽用？”
他呵笑一聲：“嫂子，話可不是這麽說的。”顧連翹被他的一聲嫂子喊得肉麻。
“你可知，只要你在謝大的身邊，他便不願同意去結親，日日跟我父親說要迎娶你的事。”他話未說完，手指卻在桌面上敲了一敲。
“我爹就是聽說你哭著鬧著要離開謝大，這才讓我過來這麽一趟。”
“你想離開他嗎？”
“或者，你想要自由嗎？”
蕭元澈洞悉一切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，似是早就看透了她的靈魂。
他的話在顧連翹的腦海裏擲地有聲，她下意識想答應。
可不知為何，卻想到謝清輝臨走前的那個吻。
她捂著臉，好像他的氣息仍停留在她身側。
蕭元澈見她猶豫，直言道：“顧姑娘，不管是走還是留，當然這得你自己決定。只是......”他看著她，嘴角微微翹起：“從前在府邸中時，謝大對你一再忽視，同你相好的那個郎中也死在他手上...更何況，他明明知道殺顧夫人的人就藏匿在你身邊，偏生藏著掖著，故意給你致命一擊。”
他直視她的眼睛：“這個坎，你當真能過去嗎？”
已是夏末，天氣轉涼，院內石榴樹掛著紅艷艷的果子，地上一只秋蟬從樹幹上掉落，砸在青石板上，揮動不起翅膀，只能在地上打轉，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哀鳴。
顧連翹一直看著那只蟬，從它奄奄一息到絕了聲響。
蕭元澈以為自己等不到他的回答了，沒想到顧連翹擡起頭，卻問：“怎麽做？”
**
夜傍，終於還是落了雨。
細密的雨絲夾帶著涼風，一掃前幾日的悶熱。
縱使小廝給謝清輝打了傘，回來時他的衣袍邊角依然濕透了。
臨進門前，他掏出錦帕擦了擦臉上的水珠，又站在屋檐下將身上的寒氣散盡了，這才近屋。
大夫說顧連翹在逃亡路上虧待了身子，要註意別沾染了涼氣，不然等到以後懷孕生子有她好受的。
一進屋，便見顧連翹背對他坐著，撐著下巴看著窗外的雨幕，她之前一直很喜歡的小奶狗圍在她身邊打轉，但她也沒多大興致跟它一起鬧騰。
謝清輝讓人把奶狗抱了出去，顧連翹才如夢驚醒，回頭看著他頗有些不自在。
謝清輝將打濕的外袍脫了掛在屏風上，以為她還在為下午的事不好意思，走過來，握了握她的手，見她沒受涼，才問：“還沒緩過來？”
顧連翹臉色有些發白，錯開他的視線：“沒有。”
謝清輝拉著她的手，把她拽了起來：“你看我可是信？今夜雨這麽大，晚上想吃什麽，我喊他們去做？”
顧連翹實在沒心思想那些，低著頭：“隨便。”
“西域進貢了些香料過來，叫孜然，聽說把牛羊肉烤得滋滋冒油再撒點在上面，味道個外好。”
“隨便。”
顧連翹的心裏壓著一塊沈甸甸的石頭，謝清輝越是對她好，她越是感覺負重。
不如還如同往日那般，就算是走，也不至於太過難受。
謝清輝輕笑，帶著她出了廂房，沿著檐廊聽著雨水敲擊房屋瓦舍之聲行到了另一間房屋。
“那要不要跟我一起沐浴？”
顧連翹一楞，只見他已將房門打開，裏面的熱氣爭先恐後地鉆了出來。
他好笑著：“怎麽現在不跟我說‘隨便’了。”
說著，將門口的她將拽了進來，“今晚這麽冷，這的池水是從山上溫泉口引下來的。跟我一起沐浴，還能驅驅寒。”
在熱氣熨帖裏，顧連翹幾乎喘不過氣。
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謝清輝在解她的腰帶，而他還是那副溫文爾雅、正人君子的裝束。
她想起蕭元澈說的。
“再過幾日，你便能離開謝大，離開長安這個地方。若走了，這輩子都不要踏回長安。”
顧連翹答應了。
謝清輝體制偏涼，可他身體的溫度卻在熱氣中一點點變得溫暖，落在顧連翹敏感的肌膚上並沒有往常那麽涼。
她握住他的指尖，擡起頭去看他。
謝清輝。
她愛他嗎？
她不知道。
恨他嗎？
約莫是有的。
所以，離開是一件必然的事。
謝清輝的手被她握著，也不反抗，在他眼裏，她便是反抗也是小貓一般的力氣，徒添趣味。
他便就著她握住自己手的指尖，慢慢吻上去，緊貼脖側，他能聽到她從嗓子裏不由自主發出的“嚶嚶”聲，衣衫不知在何時盡數委在地上，像雨後掉落在地上的山茶花，而謝清輝卻踏過那厚重重疊的山茶花瓣，抱著顧連翹入了溫泉池。
濃密的水汽，氤氳的熱氣讓顧連翹看不清謝清輝的臉。
正因他也看不清自己，她才能大著膽子去看他。
謝清輝環住她的腰，顧連翹一點點坐下去。
密密麻麻的吻親在她背後的蓮花樣式，他如同水妖一般，鼻尖從她的肌理蹭過，捧著她的臉：“早就想問你，你的背後怎麽還有刺青？紋的時候不疼嗎？”
激蕩的水流讓顧連翹的腳幾乎觸不到池底，她緊緊握住謝清輝的肩膀：“我爹說我們顧家人都紋了有，嗯。”
她好像有些疼，皺著眉，謝清輝當真是喜歡極了她這個表情，輕輕地吻上去，一點點啄開。
他對顧連翹越是溫柔，顧連翹便越覺得心像是被人掐了一下，酸得厲害。
有些感情其實沒辦法抽絲剝繭地說出來，哪裏是恨，哪裏是愛。反倒是糾結在一起，成為一團亂麻。
可處理這團亂麻的最好辦法，就是離開，只要人走了，再濃厚的感情也會變淡，變淺，變透明。
她握緊自己的手，在心裏告訴自己。
最後一次了，這是最後一次了。
隨著這種念頭從內心深處湧現出來，她似是豁出去一般，睜開眼看著謝清輝。
他漆黑的發被水潤濕，如同海草一般彎曲在胸膛上。
他看上去清瘦，可身體卻很結實，皮膚下血脈僨張，顧連翹伸出手抵在上面，一點點感受它的跳動，然後在極樂時，俯過去，親了一下他的唇。
然後輕輕舔了一下他的唇峰。
就這樣吧，以後就真的橋歸橋，路歸路了。
她在心裏對自己說。
卻不知自己無形的舉動讓“海妖”一點點失去控制，拉著她在池水中一次又一次沈溺在極致的歡愉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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